冬寂

真·新年糖！

虽说标了朝耀，但是当成耀朝也不是不可以w

一口有毒的糖，澄清一下我不会打麻将，所以有什么bug都是意外请不要打我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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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丑媳妇也得见公婆

王耀把手抄进亚瑟的口袋里，果不其然地发现里面有点湿。

“不是吧你。”他笑得有点欠，“紧张了？”

“没有，车里空调温度高。”

“哦，真的啊？”

“……”

亚瑟撇了一眼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在确定没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后，他才瞥了王耀一眼，口袋里的手捏了捏，警告他别取笑自己。

“还有多远？”

“这就到了。唉，师傅，对，前边左拐，小区门口停就行。”他掏出钱包付了钱，转头赶亚瑟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

“咳咳，耀。”亚瑟走到楼道口，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和白酒，终于掩饰不住地说话都磕巴起来，“一会儿见到伯父伯母……我该怎么说？”

“噗……”王耀看上去心情不错，大概是平日里被这个闷骚的爱人耍流氓骚扰惯了，偶尔看到他这么害羞的一面，像赶考试的小学生似的，反倒觉得挺有意思。“还说你不紧张，上个月刚视频过呢。那时候怎么说现在就怎么说。”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进门记得说句过年好。”

“哦……”

皮鞋在地上使劲儿跺了两下，没把失修的声控灯弄亮，三楼的防盗门却开了。楼梯里透出光来，王家妈妈半个身子弹出门，朝漆黑的楼道里瞄着。

“小耀啊？”

“嗳，妈。”王耀招呼道。

“灯坏啦，给你照着，能看见的吧？”

“能，有手机呢！”

王耀拽着亚瑟往楼上小跑几步，带着一身寒气钻进家门。刚进屋，亚瑟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气雾白了眼镜。王耀笑眯眯地摘了手套围巾，“妈，外面冷，快把门关上。”

“你呀。”

王家妈妈嘴上嫌弃着自家儿子，手上还是忙不迭地接过御寒装备挂到衣架上，转过身的时候她才瞧见跟在身后一直默默无闻地亚瑟。

“路上累坏了吧。”

彼时亚瑟正擦着眼镜，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赶忙把眼镜摁回脸上，说了一句“过，过年好！”愣了两秒他觉得气氛不对，王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再看王耀，一口茶水差点都喷出来了，他这才咳了两声，“不累，伯母。”

“还叫伯母呀？”

亚瑟一愣，心里一串问号，心想不对啊，这段儿王耀没教过他啊，不叫伯母还能叫什么？

“妈，你就别欺负他了，英国不兴那么叫的。”王耀凑过来救场，“他脸皮薄，害臊呢，我等会儿教他行啦……”他凑过去给自家母亲揉了揉肩膀，小声问道，“对了，我爸呢？”

“这孩子……刚还在厨房呢，听见你回来去卧室了，估计给你包红包呢吧。”王妈妈说着，兀自走到餐厅去穿刚刚王爸爸脱下来的围裙，“叫亚瑟是吧，嗳，也是个好孩子。这就当是自己家，随便坐喝口水，饭一会儿就好。”刚穿好就看见王耀拉着亚瑟往沙发上一坐，翻了两个杯子倒茶，又出声赶他，“人家坐着你也坐啦，过来打下手。”

“妈……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啊。”王耀苦笑了一声，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还是忙不迭地跑过去揣蒜了。

笑话，怎么可能让总裁少爷进厨房帮忙呢？

 

02.既然如此那七大姑八大姨也是要见的

王爸爸从入座开始就一脸严肃，这边端起了杯子，先是自己干了一杯，搞得王耀一愣，赶紧小肝一抖地也跟着干了。喝完他瞥见亚瑟面对白酒有点蒙蔽，给他使了个眼色。

于是平时不怎么敢喝酒，喝酒也是喝洋酒的亚瑟识相地把一小杯二锅头喝干了。喝完他就觉得有点儿上头，两边脸一下子就红了。

王耀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放松下来。之前跟家里出柜的时候，父亲的态度就很不明，多亏开明的母亲从旁劝了许久，他才敢带着亚瑟回来一趟。王妈妈脸色也不太好，悄悄锤了丈夫一下，“你看你，孩子好容易回来一趟，大过年的，好好说说话，急着喝什么酒啊……”

“我爸高兴呢，我知道。”王耀笑嘻嘻地说。

亚瑟一杯酒下肚，倒没刚开始那么紧张了，一来二去地就想起了飞机上王耀临时抱佛脚般教给他的酒桌礼仪，站起来捞过酒瓶就给王爸爸添酒，末了用不怎么标准的中文说道“伯父，新年快乐。”

嘿，真争气，王耀心里乐了。

这边王爸爸脸色缓和多了，喝了亚瑟添的酒，总算开始有了说话的意思。

“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岁。”

“听小耀说，你在英国是做生意的？”

“对，耀大学学的是经济，我们一起在做公司，帮别的人做一些投资。”亚瑟很努力地让自己没表现出紧张到舌头打结的样子。

“哦，准备什么时候买房啊？”

“公司刚刚起步，我们现在共同租住一间公寓，再过几年会考虑。”

“爸，英国房价不低，四五十岁还在租房子住的人还很多呢。”王耀在一边补充着，心想自己父亲这问题问的怎么跟要嫁闺女似的，再问下去估计就要扯到年收上了，于是赶紧想方设法地把话头挑开，“今年二太爷爷那边给打电话叫去了没？”

“叫了，我跟你爸打算明天一早走，赶着吃中饭。”王妈妈给王耀添了一筷子红烧肉，“你们俩今天住哪儿啊？”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忘了订旅馆呢。”

“住什么旅馆。”王爸爸板上钉钉地发了话，“住家里吧，明天早上一起过去。”

“就是，你爸都说了，住家里，你那床都没给动，俩人也够挤开了。”

王耀这回总算是舒心地笑开了。父亲说出这番话，也算是隐晦地承认了亚瑟，这是好事。更何况住家里还省了一笔钱呢，于是小王老板喜滋滋地答应了。

一顿饭吃得有惊无险，末了王妈妈揪着儿子到厨房洗碗，而亚瑟则脱离了他的视线，在客厅跟王爸爸进行名为“看电视”实为“查户口”的友好交谈。刷好了碗，四口人坐在一块儿，说了说明天的行程，最近家里添置的东西，亲戚家孩子去年的高考成绩，隔壁家泰迪下了几只什么毛色的崽儿等等话题。最后九点半，两个健康生活的中老年夫妻回屋准备睡觉，习惯晚睡的小夫夫终于回了房间，有了说两句悄悄话的工夫。

“我爸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问了问我，你在英国过得怎么样，我家里人怎么看你。”虽然跟王耀一块儿的时候，亚瑟一般习惯性裸睡，但这毕竟不是在旅馆，于是他老老实实地穿上了王耀递来的格子睡衣。

“那你怎么说？”

“我的家人跟我不太联系，他们不管我的。”他耸耸肩，对衣服上熟悉的洗衣粉味表示满意，“是实话啊。”

王耀扁扁嘴，觉得自家父亲想听的肯定不是这种回答。但听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愧疚，“我爸……其实心挺软。我小时候把流浪狗抱回家，我妈嫌脏，不叫我养，然后我就哭，我一哭狗也跟着哭……”

“狗也哭？”

“……你别打岔，就呜噜呜噜的。反正……我爸听了二话不说就拿主意把它留下了。”

“是很好的父亲。”亚瑟点点头，“我觉得你们家里的人都很好。而且人少，没有兄弟姐妹，矛盾也少，不像我家……”

“咳咳，别，千万别这么想，明天还得下乡呢。”王耀赶紧摆摆手，抱着暖水袋钻进被窝里躺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非得吓得你爆粗口！”

“啊？你怎么说的像恐怖片？”

“总之……明天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吧，少搭话就行。”

等亚瑟也滑进了被子，灯一关，整个屋子静悄悄的，王耀瞅着窗户外头还亮着的路灯，悄悄戳了戳一边装睡一边试图耍流氓的亚瑟。

“嗳，我爸今天就问你那么两个问题啊？”

“不是，他还问我月薪。”

“……我就知道。我们家这边老习惯，怪我，忘了告诉你一声。”

“没事，我听说过的。”

“那就好……”

“唉，对了，伯母说我不能叫她伯母，那我该叫什么啊？”

“……”

“别笑，我认真问的。”

“哦，噗……嗯，叫妈。”

“……哦。”

 

03.认亲戚是一种锻炼逻辑学思维的运动

一大早，四口人收拾了东西，王耀在母亲慈爱的注视下，撺掇着在饭桌边恋恋不舍，拘谨而含蓄地表示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早饭，并试图再吃半根油条的亚瑟带好围巾出门，上了停在单元门口的SUV。

开车的是王耀的堂弟阿龙，年龄不大却长的挺老成，话也少，见到王耀有些惊喜，却也没多说什么，喊了句“耀哥”，又看了眼亚瑟，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一路上王耀坐在后排中间，左边坐着自家母亲右边挤着亚瑟。王家爸爸大概也是挺久没见到堂弟了，在副驾上一路问东问西的。车子上了高速，信号差，王耀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儿小说，头晕晕沉沉地就开始犯困了。他左右看看，想着似乎歪到哪边睡都不太合适，最后干脆往后一仰，两只耳朵里涌进来的全是车载音响的老歌。什么“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啦，“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啦，让他有种挺微妙的穿越感。

等醒过来的时候，路两边已经全是田垄和山了。王耀发现自己整个人倒在亚瑟肩膀上，嘴巴张着以至于舌头都有点干，手更是死死地抓着人家的手没松开，吓得他赶紧坐直了，转脸去看母亲的反应。

幸好母亲没表示什么，正在和父亲说着在乡下置办房子的事情，他才松了一口气。

“我流口水了吗？”

“嗯。”亚瑟深沉地看着他。

“What？”王耀摸了摸嘴唇，干的。“你骗我呢吧。”

亚瑟没绷住笑了。

“你给我等着。”王耀白了他一眼，好像刚刚睡相凄惨的并不是自己一样。

车子停在村口，下车的时候一股浓烈的鞭炮气味混杂着熏肉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个小孩子尖叫着向小路深处跑过去，像通风报信的小兵似的。亚瑟看的有点发懵。假如说刚下飞机他就感觉到了中国的所谓“年”味儿，很明显，现在他已经快被齁哭了。

王耀觉得他的反应非常有意思，结果还没张嘴，巷子里头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阵炮响。于是他只好提高声音，“走吧！去给我二太爷爷拜年！”

亚瑟：“What？”

“I say！Go！”

王耀觉得自己简直喊出了上阵杀敌的气势。

炮声没持续多久，一停下，余韵是村口一堆汽车的防盗铃声。小夫夫带着还有点嗡嗡的耳朵，一路往最热闹的一户人家走。

村子里只有过年的时候人气儿最旺，小孩子们都是人来疯，这会儿更是像吃了枪药似的，不管谁家的，早就玩到一堆了。加上今年两三年没回的王耀还带着一个洋人朋友回来，跟老王家沾不沾亲戚的都想来凑个热闹。

这种时候亚瑟的表现就尤为重要了。

“呦，小耀回来啊！”

“诺，说话的是我爸爸三弟的妻子。”王耀跟亚瑟提了一句，立马笑着迎过去，“嗳，三婶子过年好啊！”

“又长高了，真好，大小伙子。”王家三婶拍了拍王耀的肩膀，“咱们老王家的高才生，看看，多厉害。”

“那儿啊，我都二十八了，早都不长个了。”王耀哭笑不得。

“就是，都二十八了，谈对象了吗？啥时候把女朋友也带回来看看呀？”

“没呢。这不是还没姑娘看上我呢吗，外国姑娘眼光都高……”王耀心虚地用方言打着哈哈，扭头看了看亚瑟。

“那个老外是你朋友？”

“我同……”王耀本来想说大学同学，想了想又改口说，“同事，算是我老板。”

“哦哦，那是得好好招待。”

亚瑟凑上来，学着王耀的发音也喊了一声“三深，过年嚎。”，逗得中年妇人笑嘻嘻地换上了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老板好老板好，能听懂我们说话的吧？”

“耀教过窝，会一点点。”亚瑟用一种非常奇异的老外标准口音说道。

“那好那好。”

王家三婶寒暄了两声，就去跟王妈妈扯家常去了。这边王耀进了院子，小声吐槽说，“我记得你中文没那么差吧？”

“我记得你好像也不是单身吧？”

“……”

王耀这有苦说不出，正憋得难过，又被一五六十岁的老人拦了下来。

“小耀，今年可回啦？”

“这是我爸爸的堂叔，虽然比我爸也大不了多少。”王耀又嘀咕一句，“是啊五爷爷，这不是好久没回了吗。”

“嗯，我跟你说啊，早点回来就别回去了，啊，资本主义国家，咱们老王家的大学生，凭什么给人家洗盘子去啊？”

“五爷爷，我在那儿不是洗盘子呢，是坐办公室。”王耀没回头，心里估摸着亚瑟这会儿憋笑都要憋过去了。

“哦……那在哪儿坐不是坐啊？离家近点，跟父母这边尽尽孝。”

“您说得对，等我在老外那儿赚够了钱好回来孝敬您呐！”

老人显得很满意，转头又看了看亚瑟，“我听你三婶说，这是你老板？”

“对啊……”王耀对老人忽然小下去的声音感到纳闷。

“这大过年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给人签了卖身契啊，盯到这边儿来，这是怕你跑了？”

“……不是，您想哪儿去了！”这回连王耀自己都笑出来了，“他跟家里头不大来往，我这不是带他来一块儿热闹热闹吗？人家没见过过年呐，来玩玩，哪像您说得……”

“哦，那就好。”

总算哄走了老人，王耀感到一股由衷的身心俱疲。

“我怎么觉得你像看戏似的。”他谴责着试图让自己置身事外的亚瑟。

“那我该怎么办？”亚瑟含笑地看他。

“跟我一块儿认人。”王耀想了想，补充道，“不然没饭吃。”

“哦。”

“那个是我五爷爷家的孙子，我堂弟。”

“……”

“那是我爸堂姑，我得叫四姑奶奶。”

“……”

“那是……”

总裁少爷表示他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吃饭了。

 

04.合法萝莉也是危险物种

王耀的二太爷爷已经九十岁高龄了，晚饭还没开席，全家老小除了在厨房里忙的，和在院子外面疯跑的，几乎全挤进小小一间堂屋里听老爷子训话去了。

进屋前王耀面对仍在捋老王家族谱，满脸生无可恋的亚瑟下了赦免，叫他在外面逗小孩子玩一会儿。于是屋门一关，亚瑟在院子里晃悠了一会儿，决定去研究研究小孩子们放的炮仗。

他遛到大门口，几个小孩见了他还有点害怕似的，半天没点手里的二踢脚。倒有一个梳着两个丸子头的小姑娘胆子大一些，点了火往没人的路上一扔，“砰——砰！”两声，第一声没吓着亚瑟，第二声把他吓了一跳。

“老外也怕这个的呀？”

小姑娘嘻嘻地笑，亚瑟摸摸鼻子，觉得这姑娘泼辣的挺可爱，于是就说，“我只是没见过，你们接着玩吧。”

“哇，你会说中国话啊！”女孩张大了嘴，跑到他身边。

“我会啊。”亚瑟笑了笑，“那你会说英文吗？”

“我当然会啦，我会从一数到十！还会说嗨皮牛叶呢！”

“哈哈哈，小妹妹你真厉害。”亚瑟从兜里摸出一张欧元来，“这个当作压岁钱给你，怎么样？”

“这个是什么？外国钱吗？”

“对，外国钱。”

“哇——那我能用这个买糖吗？”

“我不知道，大概不能。你想吃糖吗，我记得好像带了……”亚瑟说着又摸了半天口袋，好容易翻出一块水果硬糖，“拿着吧。”

他正说着，要把糖放在小女孩手里，身后忽然响起王耀的声音。

“小奶奶，放炮玩呢？”

话音刚落，亚瑟手一抖，糖块直接掉到地上去了。

“哎呀你真笨，都弄掉啦！”小姑娘捡起糖，一本正经地对王耀说，“你，不许跟我妈说我捡地上糖吃。”

“好好好。”王耀嘴上这么调侃，语调还是哄小孩子的语调，“小奶奶今年该上一年级了吧？”

“大班。”

“是吗，我上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上中班吗？”

“我去年住医院了，我妈叫我停了一年学……”

亚瑟觉得自己身边二十八岁的大龄男青年跟他六岁的小奶奶聊天的场景非常魔幻，他活了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世界观，有些濒临崩塌的感觉。

最后小女孩拍了拍王耀的肩膀，“这个老外挺不错，你跟他一起玩挺好，还能学外语呢。”

总裁少爷哭笑不得。

 

05.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晚饭后没什么娱乐，小电视放着夹了雪花的春晚，也被几个小孩子围着看。于是几家亲戚凑了几桌麻将和扑克，带些彩头。小王老板原本不太喜欢闻烟味，架不住许久不回盛情难却，最后硬是被拉上了麻将桌。

亚瑟没怎么见过打麻将，看见王耀撸起袖子一坐，也跟着起了兴致，搬了张凳子在他旁边看。只见小王老板嘴上说着“唉三婶二姑你们下手轻点啊，我好久没玩了”，手下摸牌还显得十分利索。几圈下来，王耀一个自摸，胡得一桌子上三个人目瞪口呆。

几轮下来王耀有输有赢，倒是输了小一百的王家三婶有点坐不住了，“小耀啊，你看叫你老板坐在一边看着多不好，也来一起玩玩嘛。”

“啊？窝看不咚这个。”亚瑟赶紧摆手。

“这东西好玩着那，学学就会了。”

“三婶儿，他连牌都不会认呢！”王耀失笑。

“那咱们再来一轮，你教教他呗。你说咱们活那么的大岁数，也没跟外国人打过麻将，是吧他二姑？”

被撺掇的中年女人乐乐呵呵地点着头，好像对此也很有兴趣。

“好吧，那……”王耀看了看牌，切换到英文模式，开始给亚瑟讲解。手里面也没停下，摸牌出牌，几个长辈听着两个人叽里呱啦地交流讨论，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幸好这把王家三婶手气不错，胡了个自摸，心情好得不得了，更催促着亚瑟赶紧上桌玩一玩。

“那，怎么才算赢牌？”

王耀想了想，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最后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位子让了出来。

第一次玩牌，亚瑟比起王耀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一见亚瑟上了牌桌，旁边斗地主的几个也不玩了，凑过来观战，搞得亚瑟还有点紧张。

“别怕，大家就是玩个开心，大不了输钱我给你垫着呢。”王耀坐在他刚刚的位子上，又扫了一眼二姑手里的牌，笑而不语。

“小耀，你这可是看着两家牌，可别乱说话，啊。”

“行，我不说话，我就看看。”小王老板抄起手，被后面涌上来的烟味呛了一下。

于是整轮麻将静悄悄的，越到后头王耀笑意越盛，正在对家的三婶子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亚瑟“啪”地一声往前一推，胡了个清一色。

这下是牌桌上瞠目结舌，牌桌下起哄声四起。

“窝赢得很嚎吗？”

听到亚瑟这么大声问自己，王耀心想，唉，自家总裁少爷可太坏了。

于是他咳咳了两声，“三婶，新手手气都好，你们继续吧。”转过来悄悄又对亚瑟说，“看，简单吧，公式用好了就行……接下来记得输两局，不然长辈要没面子的。”

“哦。”亚瑟点点头，“我觉得挺不错，下次公司年会可以玩一玩。”

“哈哈，那完了，你就等着把年终奖全输给我吧。”

年级微积分课程总分第一的王耀同学骄傲地拍了拍学弟的肩膀，去厨房包饺子了。

 

06.但愿人长久，岁岁有今朝

后半夜，熬不住的小孩子被家里人领着回去睡觉了，王耀实在是受不了烟味，就瞎扯说自己时差没倒好，拉着亚瑟去空客房看电影了。

屋子不大，床也不大，就是冷。幸好被褥还算厚实，王耀把攒着没用的平板电脑打开，架在腿上，自己则靠在床头，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顺出来的瓜子，磕了两颗又给亚瑟塞了一把。

小屋里灯黑着，外面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炮声，电影不算新，是个爱情喜剧，没想到还有些煽情的。看到后来王耀磕完了瓜子，干脆整个人窝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有点想打瞌睡的意思。

“结局你不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冒充起靠垫的亚瑟晃了晃他的肩膀。

“啊……我困了。你看吧，看完了明天早上告诉我一声……”

“已经过零点了。”

“那就今天早上……啊中午也行……”

王耀眯着眼睛，头发被蹭得有点散。他像抱一个大型玩偶一样拦腰抱着亚瑟，嘴里嘟嘟囔囔的，看样子是困极了。

“你们老家过年真累。”亚瑟盯着屏幕，劫后余生的男女主角正在接吻，于是他关了平板，转脸小声问，“你明年还想回来吗？”

“唔……回……也行……”

亚瑟耸了耸肩，往被子里面钻着躺好，“算了，到时候再说吧。你要是非得想来的话，我还是可以陪你的。”

王耀似乎是彻底睡着没声了。

终于不再有炮声，窗户外头的红灯笼还亮着，亚瑟一只胳膊枕在王耀的脖子下面，一只则枕着自己的后脑勺。他看着摇晃的红灯笼，暗暗笑了一声，最后闭上眼，在王耀额头上亲了一口。

无论在哪儿，只要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怎么都好。柯克兰先生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