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寂

│相思此恨劫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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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博:@一个帅唧

死灰#丘火#

百合,cp八百比丘尼x凤凰火

老早以前就想摸的cp了,就是不会打tag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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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比丘尼曾经很怕死。这是真的,在她确实是少女那般年岁的时候。一个人从村落里走出来,脚踩着污黑湿泞的沙子,她不必抬头,便可看见海岸线上即将沉入水中的夕阳。宛如浮世绘那般汹涌层叠的浪潮,卷起白如堆雪的浮沫,拍打在岸上,顿时就没了,死去了,半点气息也不剩。

破碎的贝类权且算作骸骨,浮沫于是成了遗言。不,或许连遗言都不算,只是灯灭的时候,最后那几声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咳嗽,几声粗喘,以及一口浓血热痰。

畏惧吗?当然畏惧。少女的心思是可怕的,一些骇人听闻的比喻,秘密地,在脑海里滚了一圈,就这么便可以记一辈子。

只是,当八百比丘尼第无数次从一片漆黑的睡眠中醒来,看见外面一轮数百年未变的月亮,心中无端地便又想起关于海和死亡的比喻。她觉得,那些未对任何人透露的话,对少女时的自己实际上并非一个警醒,而是一个诅咒。

她已经不会做梦了。前一百年她做了太多的梦,梦见自己死去,被海鸟分食,尸体成为破碎的贝类残骸。而后海浪打过来,她被卷进漫无边际的深海,夹在一层一层的海浪中。窒息,痛苦,却无法死去。而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了梦。闭上眼,黑暗。再睁开,人就醒了。

所以她才惊讶。凤凰火坐在她旁边,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她的眼仁很深,一动不动的时候,显露出一种鸟雀特有的警觉。

“你在看什么?”她问,问完又觉得失言。那双眼睛几乎要将自己看个对穿,答案显而易见。可这样一想,那句问话一下子又成了诘难。

“你的手很冷,冷得我快要死去了。”凤凰火答非所问,却又莫名其妙地好像解开了她的困惑。

“所以你从来不跟我说话。”八百比丘尼想了想,“你看到我,就走了,你惧怕我,惧怕死去,是不是?”

“你的手为什么这样冷?”

“嗳呀,我的手是暖的呀……”八百比丘尼笑了,是被凤凰火锲而不舍的独断专行逗笑的,就好像完全不去理会她的话,又或者是无法理解。“对于像我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非常温暖的手了。”

“是火熄灭了,没有火就不能活。”凤凰火最后站起来,“所以,你是已经死了的吗?”

“不……”八百比丘尼摇着头,却在心中苦笑。

她想,最讽刺的事情恰恰就在此处:她是没有温度的一个死物,过去不可追,将来亦没有指望。可正是这样一个死物,凭借一个仍旧呼吸,仍旧可以醒来的身体,便可以从死物中脱胎换骨,被叫做“永生”了。

“死了或许更好吧。”她完全是真情实感地,想把脑海中一些可怕的念头和盘托出。她对凤凰火说,“对,那样更好一些。”

凤凰火茫然地看她,紧接着幽深的眼仁低垂,移向别处。于是八百比丘尼开始自嘲,嘲笑自己全然无用的一本正经。凤凰火怎么会懂呢?她只是一团火,一个燃烧的灵物,怎么能明白,永生,死亡——明白这些人们创造出来,用来折磨自己的概念呢?

然后,就这么,八百比丘尼在对自己的嘲弄中彻底苏醒。神社外面,太阳已经升起,林间有光落下来,映射出一条条尘埃的通路。

是了,八百比丘尼想,凤凰火从没接近过自己,她那样畏寒——对火种来说,便是畏死——所以,即便是答非所问的交谈,也不过黄粱一梦罢了。

“请不要再躲着我了。身体寒冷并不全然是我的责任,我也是受害者,这漫长而寒冷的生命,您可以想象吗?”她在心里喊着,替自己申辩。可即便是说出来,即便凤凰火鸟雀一般单纯的心思可以明白,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八百比丘尼便感到难过。就像她数百年前,看见海浪在自己面前死去,留下残骸和浓痰一样的浮沫。她意识到伴随自己漫长生命至今仍未曾老去的,似乎还有她少女那样可怕的心思。

她意识到无论畏死还是畏生,她所惧怕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个。

是孤独。像无依的浪、碎裂的浮沫,像熄灭的夕阳,像最终消失在梦境里的,凤凰火那双幽深的,低垂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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